Lucy本科讀的是新聞專業,在實習時卻感到挫敗。「現在的新聞報導往往做得很淺,更加看重如何吸引眼球。有好幾次,我的文章的標題被改得面目全非、誇張聳動,其實和內容並不相符,感覺很不舒服。操作週期短、產出的內容缺乏深度,也讓我總是覺得有所欠缺。」Lucy在自己的閱讀之中知道了人類學這個學科,覺得人類學的民族誌,就像是更專業、更有理論視角的深度報導。她希望通過人類學的學習,增進對社會的認識,幫助新聞事業的發展。
一個學期下來,Lucy對所修讀的課程都很感興趣,也覺得課程的質量相當高。「我之前也曾經到過國外的大學交換,相比起來,感覺港中文人類學系的課程,無論是在信息量還是啟發性上都有過之而無不及。例如說,之前我讀過一門課關於社會倡議的課,老師講的都是很正統的觀念,我要是提出不同意見,他未必會能接受——當然,我自己的想法可能也是太過想當然的。這學期在鄭詩靈教授(Prof. Sealing Cheng)的Political Violence and Human Rights課上,她則引導我們去仔細考察人權、公益活動、非政府組織等概念。公益組織存在的意義本應是為了消滅自身:當社會問題不再存在時,也就不需要這些組織了。可是他們不會這樣做啊!為了讓自身繼續運作,公益組織也可能成為使社會問題繼續存在的體制的一部分。人道主義的實踐有它自身的問題,並不必然導向良好的社會結果。我覺得這種反思就超級mind-blowing!在Sealing的課上,每一天,新的想法都在爆炸。」
人類學帶給Lucy的不僅是智識的增進,還啟發了她對自身社會參與和人生規劃的思考。陳如珍老師(Dr. Ju-chen Chen)的Gender and Culture課程以討論為主,需要大家在閱讀文獻的基礎上不斷思考、表述、交流,帶給Lucy很深的體悟。「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行動派的女權主義者。上了這個課、認識到性別作為一個知識系統是如何被權力建構起來之後,我越想越覺得,投身性別平權的人雖然偉大,但是他們可能只是觸動了整個龐大系統之中的一小塊磚。更何況,社會運動很多時候只是用一個新的建構去取代原來的建構,這個新的體系,同樣是人為地建立起來的,並沒有必然性,一定也有很多問題、有經不起推敲的地方。作為一種新興力量,它在社會生活中動態發展,也是可以並應該受到批判的。」所以,筆者問到,是讀了人類學之後整個人都變得「虛無」了嗎?Lucy笑言,可能自己性格比較悲觀,可是思考這些問題本身還是很有意思、很讓人感到充實的。
人類學文學碩士課程(MA in Anthropology)的學習使Lucy對人類學有基本的認識,也激發了她對學術研究的興趣。「MA僅僅是一個開始,很多理論只是接觸了一個大概,也還沒有機會自己進行一個完整的研究項目,所以我希望能繼續深造。」Lucy說,她在本科的時候,其實不是很喜歡和同學交流。但是來到人類學系之後,發覺班上的每位同學都蠻可愛的。各人都有自己關心的議題,有相關的閱讀和對實際情況的瞭解,討論起問題來非常活躍。「例如說,有一位同學對勞工比較有研究,他和我聊他的家庭背景、成長經歷,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對勞工問題感興趣。他的思考很深入,而這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議題,和他聊完之後覺得自己很是無知,也大有收穫。之所以會想繼續讀下去,也是因為求學生活很快樂呀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