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iki,人類學系本科畢業生。「媽媽是香港人,從小她就有教我講廣東話。但五年前我第一次來到香港的時候,不是很多人聽得明我在說什麼。
「初到香港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很out of place, 我關心的東西,大家未必關心,別人好像沒有興趣;很孤獨。但這在過去幾年是有很多變化的。
「我入大學時是生物系。Year 2的時候上Gordon教的通識,課堂上我有問問題、答下問題,去到大概第二、三堂,他就很chill地和我說,『不如你轉嚟人類學系啦? 』
「在人類學系認識到Sealing。我猜她自己可能不知道的,但這位老師的很多說話,給了我很多指引。有一次,一位我在田野考察時認識的人,不斷發訊息給我,我覺得有點怪。我和Sealing說我封鎖了他,但又感覺對他有點不好意思。Sealing就說,『你為什麼要覺得對不起呢?』我才意識到,原來很多年來,作為一位女性,我都習慣了要先考慮他人的感受,多於自己的。課堂上,關於性工作者、難民和其他各種社會議題,Sealing總是可以給出很不同的論述,令你覺得,『哇,原來人類學真的可以帶出很不同的視角。』也是因為這樣,我很想認識不同的人、聽不同的故事、瞭解他們在做的事情。
「舊年畢業。六月份找了一段時間工作,我發現我不是很知道自己想做什麼。看著香港這個樣子,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。有段時間好迷失。
「在社會中有很多痛苦和焦慮,人們渴求公義……但如果這種公義之中,沒有和解與治愈,只會產生更多的分歧和撕裂……有一次,我在地鐵裡,車門開了,入面是示威者,外面有一位阿婆在講粗口罵他們,然後裡面的年輕人又用粗口回應……那一刻我覺得,『there’s no listening.』That’s why I want to practice ways of mediating and healing that can contribute to a better justice.
「當逐漸意識到我想做和非暴力溝通相關的事,又要想去哪裡。有一晚躺在床上,突然想起有一班打合氣道的朋友在西班牙,他們的想法很正,我覺得可以帶領我去一個好一點的地方。
「到了西班牙,很多人和我說『No Pasa Nada』,字面上是『沒有事情發生』,意思是『別擔心』。
「我和一位合氣道的老師說,我很不喜歡這裡的種族歧視。隨著疫情發展,有小朋友問我『你有沒有冠狀病毒?』我好鬼攰,為什麼因為我的亞洲面孔,就要不停和你解釋我沒有冠狀病毒?
「這位老師回答,『Miki, 你現在是不停捉住一個問題,想定義你自己。』我原本有點覺得,你是一個白人在西班牙,你不會明白的喇,你懂得什麼種族問題呢?但他和我說,如果你捉住一個『身份』不放,你不會找到內心的平靜,不會做到你想做的事。
「我最近在做一個網站,就用了『No Pasa Nada』來做名字。網站的內容分成三部分,Interview關於不同領域的社會改變,Submissions開放有關社會議題的創作的投稿,Writings是我自己的寫作。網站的logo是我自己畫的,舊年香港發生很多事情的時候,好traumatizing、好痛,我不停畫畫。我的畫沒有定義,人家看到是什麼,就是什麼。
「從小到大,我不是住在同一個地方,沒有一個『家』的定義。現在我訪問不同的人、找尋不同的敘述,這是人類學家會做的事,也是在找我自己的家,找一群相信我們可以一起關心社會的人。要不斷去照顧我自己、也照顧其他人,才會知道我想做的人類學,是在做什麼,我們想要的公義,是什麼樣子。」
No Pasa Nada: https://www.nopasanadaa.com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