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会不公义 关键时刻的坚持
改变,放在邓慧兰教授身上,是一个理想。当年她到英国爱丁堡修读应用语言学博士学位,就是想改变香港学生老是学不好英文的状况。后来,她任教中大时,遇到一位研究香港手语的美国同事,让她接触“神秘”的聋人社群及手语,决定接手研究,至今三十年了。从手语认识聋人社群,看到社会不公义(social injustice ),社会不认识聋人需要,不认识手语,错误观念,令聋人失去很多机会。“最简单,学校没有手语翻译,不给予资源,聋人不能更有效有弹性用双语沟通,就容易失去读大学的机会。很多问题加在一起,令聋人世世代代都损失了很多机会。
行公义,在聋人教育里,是一条漫长的路。
八十年代开始,政府推广共融计划,让听障学生进入主流学校,邓教授却看到问题所在:“聋生在主流学校扮正常人,没有手语教学;聋校没有优质(包括手语)教育,去了主流学校也被卡住了。”
“他们(听障人士)可不可以做到普通人? ”记者问。
“若果你牵制他们语言的 flexibilty(弹性), 他们更难做到普通人,如果你给他们不同语言发展(包括熟悉的手语),其实可以在不同群体游走, 令他们 to be nearing a normal person(迈向像普通人一样生活)。”
2003 年她跟教育局合作,取得优质教育基金在聋校试行三年手语教育,之后停止了。那时候,因为错误观念,害怕被标签为聋人,政府、家长及聋校,都放弃用手语教育聋生。关键时刻,作为一个应用语言学家,她坚持正确观念,坚持人性关怀,“当你研究十多年,看到聋生被忽略,不去扶正教育,那是对不起这班小孩子。其实,我大可不管,我是研究语言教育的,本来跟我无关。”
几次访谈,邓教授散发天生亲和力,愿意到聋人中心与她共事的,包括曾在教育局处理聋生工作的专业人员。2006年她拨开暗涌,成功获马会拨款 6,400 万元作种子基金,开创手语双语共融教育计划,“如果当时停止,便再没教手语的恒常地方。我觉得不可以停,否则 back to square one,全港聋校生不知要捱几多世纪才有转变。”结果,她推动整个亚洲聋人教育的转变。
用手语认识聋人 开枝散叶
参与这计划的三间主流学校包括平安福音堂幼稚园、献主会小学及圣母院书院,每年一条龙式每级取录最多六名聋生,为他们提供全面手语传译学习,校内聋生及健听生都受惠于手语学习。Heidi 就是此计划第一位成功入读大学的聋生。今天,她说中大越来越多健听学生对手语学感兴趣,这对聋人活在真正获接纳的世界,有着开枝散叶的效应。
联合国《残疾人权利公约》自 2008 年在中国生效,并适用于香港特别行政区。《公约》第 30(4) 条表明残疾人士“特有的文化和语言特性,包括手语和聋文化,应当有权在与其他人平等的基础上获得承认和支持”。邓教授说,澳门政府已经实施,向每一位聋人学童,每年提供 85,000 元的资助额,如果香港也实施,这足以在课堂上为聋童聘用手语传译。
按统计,香港每年大约有二百个新生婴儿存在不同程度的听障问题。邓教授小时候在弱势家庭中成长,在乎公平,心灵柔软,想起 Ricky 上课的样子,她微笑着说:“我好喜欢他望着传译的表情,睩大眼,一直望,好似不想漏了资讯,这一种聋人渴求知识,通过眼,取得知识,那心情,是开心的,因为,你终于看到聋人有机会读书,而且成功。”
不公义存在,因为没有公平机会,聋人才会失败。这是邓慧兰很清晰的心语,告诫着她,仍需努力。
特约记者:冼丽婷
摄影:谢荣耀
原文【Yahoo 新闻报道】